如何养成批判性思维
讲者:余以为
批判性思维这门课程在欧美大学很流行。一般认为,批判性思维起源于苏格拉底,而我认为孔夫子也是主要的源头。我们现在理解西方古代经典相对容易,因为现代术语基本上是翻译自西方,用来理解中国古代经典有障碍。德国当代哲学家的著作,我们会说是德国哲学,当代中国人研究哲学,有的搞西方哲学,有的搞中国哲学,井水不犯河水。为什么泾渭分明呢?因为我们的当代话语与古代话语已经难以对话。这个隔绝是1895年开始的西化运动造成的,特别是白话文运动之后,流行话语与文言文在词汇和语法层面已经是两种语言,相对来说,饱受诟病的汉字简化,反而是后果比较小的。
我今天借助讲批判理性思维这个题目,努力把现代话语与古典话语连接起来。批判理性思维,通俗地说,就是讲道理。「道」、「理」这两个词是古代经典中的核心概念。
古典当中的「道」可以借助字形来理解,道字上面这个「首」,在甲骨文当中是一个鼻子的形状,就是「自」字,自己的「自」,下面一个「走」字,合起来意思是「自动行走」。大自然自动行走,我们现在用「规律」来表示。除了自然之道,还有一个伦理之道,就是人应该怎么做才恰当。自然之道加伦理之道就是我们传统文化中的道,不用说的那么玄乎。但是道有一个特点,整个大自然,包括人的生命历程都是巨大的存在,这个巨大的存在会有很多常人看不到的部分。道也可以理解为路,路是看不到尽头的,存在着未知的部分。未知的东西说不清,所以「道」有些神秘性和宗教意味。
「理」是从宋代程朱理学兴起之后,才开始讲究起来。理和道近似,又有区别。理的本意是玉的纹理。为什么玉的纹理很重要呢?我们的祖先在商代以前,纳西族至今还是这样,他们是靠占卜来决策。他们烧龟甲或者牛骨头,然后察看骨头的裂纹,再由祭师解释应该怎么做。我们还有一个玉石崇拜,玉石也是有纹路的,每一块玉石根据它的纹理的不同,有不同的意义。玉石和甲骨都是比较小的东西,可以人们容易掌控,所以「理」就是现在所说的理性思维,也兼含科学和伦理两方面。
「理」与「道」大同小异,但是它反映两种不同的认识论。讲「道」的带有神秘性,说「理」的更直白,前者喜欢苦思冥想,后者注重观察和实验。程朱理学兴起之后,提倡「破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」,热衷于「格物致知」,去了解和记录自然现象并且给予解释,涌现了沈括和宋应星等一大批博物学家。稍晚兴起的欧洲文艺复兴运动,与此相似,也是热衷于探索大自然的规律,比如天体如何运动,从此开始了科学的萌芽。从不可知到可知,这就是道、理两个词的分别。
我们经常将道、理两个词连起来讲,事实上有很多东西是人类智力到达不了。那如何区分可知与不可知呢?这就是批判性思维,也就是怎么样去讲道理,怎么样去听道理,怎么样去做判断。做判断是非常重要的,我们人生当中无时无刻不在做判断,怎么样去做一个合理的、不会后悔的判断呢?这是人生道路中再重要不过的事情了。
自然之道,东西方是相通的。我们古代的伦理之道,跟现代的普世价值也不是冲突的。刚好相反,我们的传统文化中蕴含了最基本的普世价值,孔夫子说的「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」这句话,西方人称作是「黄金规则」。最近有位叫张耀杰的历史作家,连续发了多篇文章,批判当今活跃的公共知识分子,因为这些人都说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」是普世价值。张耀杰老师说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」可以导出「己所欲,施于人」,他犯了逻辑错误。
「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」与「己所欲,施于人」互为否命题,否命题不等价,等价的是逆否命题,这是逻辑学常识。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」的逆否命题是「施于人者,必为己所欲」。一个人说话写文章逻辑不清楚,就会贻笑大方,大家要吸取教训。张耀杰虽然是成名作家,但是年轻时遭遇文化大革命,基础知识不够扎实,可以理解。其实批判性思维这门课程,一般老师是当成逻辑课来讲的,为了讲多些常识,我今天只是一笔带过。
张耀杰借批「己所欲,施于人」反传统、反儒家,还犯了一个宗教常识错误,该语出自耶稣之口,张耀杰自己是个基督徒,大水冲了龙王庙。
另外张耀杰把「己所欲」理解为「己之欲」,犯了语文错误。「己所欲」这个「所」字表示被动,意思是「想要别人怎样对自己」。「己之欲,施于人」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他人,恶得明显,不值得辨析。「己所欲,施于人」,也就是耶稣在圣经里的原话:「你想别人怎么样对你,你就怎样对人。」一般认为属于善的价值观,与孔夫子的「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」一样符合人们的直觉,日常说理常常用到,两者差异不易察觉,但是上升到政治理论,则泾渭分明。
大家扪心自问,我们想不想得到国家的福利?想!对不对?福利来自税收,按照「己所欲,施于人」推理下去,国家就会征收高额税金。
大家再扪心自问,我们想不想缴纳高额税金?大家都不愿意,结果就是低福利。「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」造就一个低税收、低福利社会。
可见自由主义与平等主义,资本主义与福利主义的分歧,源头可以追溯到孔夫子和耶稣。「己所欲,施于人」说得好听,企图构建一个互爱的社会,但结果往往造成一个互害的社会。而「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」看起来很冷漠,但它能构建一个宽容的、生机勃勃的社会。大家认真看看美国民主党、共和党两党候选人的竞选演说词,基本上不出「所欲」和「所不欲」两个套路。
正常人只要大脑发育到一定程度,就懂得体察别人的感觉,替别人着想,所谓通情,叫直觉也好,叫本能也好,反正是人类生而有之的,不是儒家所独有的东西。我们的直觉不懂得区别「己所欲勿施于人」还是「己所欲施于人」,这就需要学习,从直觉上升到理性,将两者区分开来。儒家力主「己所不欲、勿施于人」,不言「己所欲、施于人」,把互害的可能性排除掉了。这既是儒家和基督教的区别所在,也是东西方文化的根本性区别所在。
苏格拉底是希腊的哲学家,现在讲哲学或者思想史,都绕不开苏格拉底。苏格拉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?他自称是牛虻,不停的叮人咬人,让人感觉难受。苏格拉底之前的哲学家所探求的东西在现在看来都属于自然科学,苏格拉底这里才开始讨论伦理。苏格拉底和孔子是同时代的人,也都是讨论伦理性的东西。
苏格拉底的学问方式是追问,一直追到悖论显现。比如说「欺骗是不是恶」,欺骗是个贬义词,令人反感,第一反应当然是恶,但是日常生活中有大量显而易见的善意谎言。苏格拉底抓住日常语言中的悖论,认为人们的常识都是不可靠的,任何价值判断都是有缺陷的,由此得出结论,人需要神的指引。
这个问答,其实应该重新解释,善意谎言广泛存在,说明尽管常识做不到逻辑自洽,并不影响人们对具体行为做出正确的是非判断。孔夫子不把知识看成有独立价值的东西,学习是为了践行。他对世道是不满意的,但是对人性寄予厚望,所以他主张为仁由己,反求诸己。苏格拉底的推理引出一个他律社会,孔夫子的学说引出一个自律社会。
真理这个东西,直到近代,一直是西方哲学的核心话题,中国传统哲学对此不太关注。不关注有不关注的道理,因为真理往往没用,有用的多半不是真理。比如说,「各位同学都大于15岁」,这是一个由完全归纳法做出的结论,具有真理性,但这个结论意义不大。我们猜下一个进来的同学是否大于15岁,可能大家会更有兴趣。有意义的判断通常基于不完全归纳法,但不完全归纳法是有缺陷的。我再举个例子,从不透明的篓子里去拿乒乓球,已经拿出来的全是白色的,我们能确定下一个还是白色的吗?不能。这就是不完全归纳法的缺陷。不完全归纳法很有用,实际上我们生活当中,甚至科学研究中,都是用不完全归纳法,不完全归纳法得出来的结论却是不可靠的,怎么办?这就考验我们的判断力。
古希腊哲学家皮罗是著名的怀疑论者,他认为,既然我们得出来的结论都经不起推敲,不如怀疑一切,不作结论,不担任何责任,维持生命就行了,庄子和道家也有这个倾向。我们不能这么消极的苟活,否则对不起家人,也对不起自己。尽管知识未必可靠,只要能指导行动就够了,如何获取有用的知识呢?这也是哲学上一个重大的问题,在西方哲学上也是争论了两千多年。
托马斯·阿奎那是中世纪的著名哲学家,要讲基督神学便绕不开阿奎那这个人,他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证明上帝存在。在整个中世纪的西方哲学的核心问题就是上帝和真理,大家认为上帝就是真理,真理就是上帝,然后怎么去证明上帝的存在呢?他用了五种方法,哪五种方法我记不住了。其中有一条,事件与事件之间都有因果关系。最早的因,或者说第一推动力,就是上帝,所以上帝是存在的。既然真理来自于上帝,人们信上帝就好了,上帝叫干啥就干啥,避免消极逃避和惶惶不可终日两种极端倾向。对过去和未来有纠结,只要进教堂,去祷告,去忏悔,就可以了。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心理疏导机制,能够安定人心。上帝是全知全能的,基督神学不局限于伦理,还有大量自然现象的解释,主要来自亚里士多德。哥白尼的日心说之所以历史地位很高,因为他否定了亚里士多德构建的宇宙体系,否定亚里士多德就是挑战教会,这引发了启蒙运动。启蒙运动是启教会说教之蒙,让人类的理性得以解放。
英伦三岛是教派冲突较多的地方,人的理性复兴也比较彻底。英国有一个经验主义传统,以洛克为代表,洛克认为人生下来是块白板,所有的思想都来自人生经验。这个观念对不对呢?其实是不对的,人生下来不是一块白板,一只小狗,再怎么教它讲话,它也是讲不出来的。两个小孩子,哪怕在一个封闭状态,没有外人跟他们讲话,他们也会形成自己的语言。人类不光有吃喝拉撒的本能,而且我们的伦理观念,有些也是天生的。
天生的,在一个基督徒看来就是上帝赋予的。与经验主义对应的是理性主义,理性主义认为元知识是上帝赋予的,元知识通过逻辑推理,可以得出所有的知识。莱布尼兹是理性主义代表人物,理性主义可以上朔到古希腊的毕达哥拉斯学派,他们认为世界的本质就是数。莱布尼兹在前人基础上就创造了一套数学体系——「二进制」。《黑客帝国》不知道大家看过没有,《黑客帝国》里的世界是由数字虚构出来的,每个人都是一套程序,《黑客帝国》的思想就是从毕达哥拉斯学派、莱布尼兹一路过来的。理性主义有一个很大的问题,就在于跟生活经验不吻合。有很多实用知识来自于经验归纳,也就是不完全归纳法,而不是逻辑推理。不完全归纳法虽然有漏洞,却很有用。
中国古人也在考虑这个问题,孔夫子说:「学而不思则罔,思而不学则殆」。学和思,前者是归纳,后者是分析。整句话的意思是,如果光去归纳而不去分析,容易迷茫,因为太多零碎的知识体系没有系统化的总结、互证,太杂乱了,会让人失去方向感;如果只是去逻辑推理而不做归纳的话,由于缺少新的变量输入,很快就进行不下去了。
也就是从古代孔夫子开始,他们就已经考虑到了前面所说的经验主义和理性主义的冲突,以及调和。既要有经验的总结,又要有逻辑的推理,不能说偏废,而西方的中世纪哲学,以及近代哲学,喜欢执着于一门,要么经验,要么理性。中国讲的是中庸,讲究对具体行为人的指导意义,所以两者能兼容。
卡尔·波普尔理论
真正把经验主义和理性主义做综合的是上个世纪的卡尔·波普尔。他提出划分科学与非科学的区别,在于可证伪性。不完全归纳法得不出百分之百可靠的结论,但是我们又需要一些确定性的结论,这就要区分科学和非科学。可证伪性并不是说有意义或者没意义,有用或者没用,他只是科学和非科学。科学和非科学的区分非常重要,为什么呢?因为非科学的东西不能用科学的标准去判断,而科学不能用非科学的方法去判断,比如说中医。
中医存废的争议经久不衰,根本原因在于我们没有把科学和非科学区分开来。中医不是科学,而是一种文化。凉茶广告宣传说能「降火」,「上火」不是医学现象,而是主观感受。全世界其他的族裔都不上火,为什么偏偏华人就会上火?这是文化现象,同理中医也是一种文化现象。国外也有传统医学,也没有被强制淘汰,中医作为一种传统医学,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有它存在的道理,但是中国政府按照医学的标准去管理,这就很荒唐,导致反中医者将中医当成一个伪科学来对待,必除之而后快。其实中医就像食品那样管理就好了,审批环节只排除确定的毒害,其余事后追究责任,官方不告不理。食品不能保证都安全,也是有不安全的,不能因噎废食。
生活当中文化无处不在。比如说吃什么东西未必就有什么用,这根据我们的喜好和习惯来选择,不需要用科学的标准来对待。而属于科学范畴的东西,一定要用科学的标准去对待,去要求,科学领域是没有真理的,只有阶段性的命题,尚未被证伪。科学是没有真理的,在科学之外是有真理的,就像刚才的「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」,这是普世价值,可以说它是真理,但在科学领域里是没有真理的,现在恰恰是把它颠倒了,把科学当成是真理。
我们所有的知识、观念可以分成真、善、美三个维度,所有的学科都可以在三维图中找到位置。刚才说到科学,科学是个求真的过程,它跟善美的相关性不是太大,科学领域用求真的标准就可以了,但在很多领域不是太强调真不真,比如说善意的谎言,善意的就可以了。善的维度,美的维度,真的纬度,互不干涉,各自独立。我们在讲道理时要分清楚你在讲这个话题时,是用哪一个维度或者哪几个维度来判断的。
有一本讲述批判理性思维的书就叫做《学会提问:批判性思维指南》,三个不同的维度有不同的提问方式。
首先是语义问题,我们很多时候出现的争论不是事实或者理论之争,而是概念模糊或者有歧义,各说各话。逻辑和语言学的发展,让我们认识到自然语言中的缺陷。维特基斯坦几乎把整个西方哲学给否定掉了,因为他认为传统哲学研究的都是语言病,陷于一种语言游戏当中,而与现实问题不沾边。哲学变成一种在自然语言中找碴的学问,这种学问还很受欢迎,因为有人要规避语言缺陷,有人要利用语言缺陷,古希腊有一学派就叫诡辩论,公孙龙的「白马非马论」也是诡辩。
虽然自然语言有大量是不合逻辑的,但是不妨碍我们日常表达和理解。怕就怕人有意利用自然语言的缺陷,有些时候我们好像是听懂了,但没办法在行动中给予验证。儒家讲的信,不是相信,而是言行一致,抽象一点是现代的实证主义,具体一点是市场经济中的信用制度。那种靠逻辑推理证明上帝存在的路数,在儒家看来是不可信的。
记录孔夫子的话语的书名叫《论语》,论,是辩论,语,是对话。那都孔夫子是在具体情景当中说的话,每个概念针对不同的人,孔夫子有不同的着重点,目的在于方便对方实行。90年代末刚刚有网络的时候,我很热心上网去跟别人吵架,我发现大部分问题不是是非问题,不是善恶问题,不是好恶问题,而是概念问题。你只要把这些人的词汇挖出来问是什么意思,他自己就无语了。我们提问的时候,要避免陷入别人的一套话语体系中去,就像波普尔批判马克思主义。波普尔早年是马克思主义者,后来变成马克思主义最有力的批判者。他认为马克思主义是由马克思个人定义的一堆概念垒砌起来,如果陷进去,这辈子就完蛋了,如果站在城堡外面,一推就倒,因为它不接地气。
事实陈述的命题,可以用反例证伪,但很多命题是不容易找到反例证伪的,这就要用到概率。有些命题概率大得可以当成真理来对待,比如中观世界只要牛顿定律就行了,不需要考虑爱因斯坦的相对论。如果深入到微观的量子世界,我们会知道这个世界是概率性存在,其实中观世界的社会事件,和微观的量子世界很相似,不确定性无处不在。面对不确定不必恐慌,怀疑主义就是逃避不确定性。谋事在人,成事在天,只要做事,就一定有风险,故行动者必有所担当。中国人好赌,好赌到英文中的赌场都是闽南话「开始了」,赌博败家,但是赌博也是风险偏好强烈的反映,华人在全球经济中能获得好成绩,归功于中国人勇于面对不确定性。世界上有两个好赌的国家,一个是中国,一个是英国。英国人好设赌,任何人、任何事都可以开赌。英国人很善于制订规则,而华人是很善于利用规则。
价值判断是区分善恶,亦即正义。自苏格拉底以来,西哲围绕正义,有着浩瀚的著述,但我认为都不大可取。孔夫子经常提到义,但是从不解释何为义,也没有弟子问及,可见义是孔门师生最有把握的核心概念。正义不是由某个大人物决定的,而是由公众决定的,正义又称公义。是非观念是生而知之的,《三字经》「人不学,不知义」其实不确切,但我们是否确信自己的是非观念符合公义呢?我们不能执着于自己,因为个人受到私心和情绪的干扰,要考察周围人群普遍认同的价值标准。我们中国人有很好的思维方式,但是没有形成很好的制度。西方人思维方式上有缺陷,但在制度方面有优势,他们用以弥补思维缺陷的制度就是民主选举与陪审团。遴选陪审团成员的时候,他们要把精英人士剔除,尽量让「沉默的大多数」进入陪审团。我们的是非观念存在于芸芸众生,而不是在专家之中。专家在专业知识方面可以帮助大众判断,但是在价值判断上是不能以专家为判断依据,现在媒体大量的引用专家的说辞,有些滥用了,应该以大众的是非为是非。
还有一类判断是好恶表达,你自己喜欢什么,不喜欢什么。苏格拉底主张「认识你自己」。作事实判断,光认识自己是不够的,在生活中,认识自己是非常重要的。要了解自己的喜好,这没有客观标准,就像流行色,经常变化,又可能重复。人们对美需求永无止境,所以艺术领域特别多元化。道德求同,艺术求异,艺术家都是非常个人主义的。文学家是艺术家的一种,文学家天然具有无政府倾向,文学家关心政治没问题,如果只有文学家关心政治,那是大问题。
前面这四种判断,经过基本的训练就可以应付日常生活,但在专业学习当中,还要掌握严密的逻辑推理方法,数学就是一个推理工具。高等数学和普通数学的差别就在推理的深度上,远远超过我们日常推理的程度。像软件,其实就是一个自动化的逻辑推理过程。
中国人的聪明是举世公认的,聪明跟高智商有关,但智商高不是充分条件,中国人还掌握了适当的思维方式,它的源头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儒家思想。一般中国人可能未必专门学习过什么思维方式,但是耳濡目染,也掌握了一些基本方法,平常日用而不知。对思维模式伤害最大的是精神控制和思想灌输,比如频密的宗教仪式或者封闭的组织生活,都会伤害思维的开放性。西方人重视批判性思维,因为西方的宗教氛围比东方浓厚,批判性思维有助于抵消其负面影响。师夷技以制夷,中国人可以拿它来冲淡西来思想的宣传后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