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一章 · 十一真(一)
邪对正,假对真,獬豸对麒麟。韩卢对苏雁,陆橘对庄椿。韩五鬼,李三人,北魏对西秦。蝉鸣哀暮夏,莺啭怨残春。野烧焰腾红烁烁,溪流波皱碧粼粼。行无踪,居无庐,颂成酒德;动有时,藏有节,论著钱神。
(老规矩,读三遍,读着不顺溜的,翻翻第四、十、十三章,温习一下关于旧韵的知识)
先给大家拜个晚年。有半个多月没更新了,这段时间老高患上了很严重的春节前后综合征。无论工作内外,一个字都没有写。当然,请不要批评本人不敬业,我又没咻到那张敬业福。
传说春节和一种怪兽有关,有人说它叫「夕」,有人说它叫「年」,老高也傻傻分不清楚。总之这种怪兽怕光怕响怕中国红,人们就用放鞭炮、贴春联来「过年」或者「除夕」。
科技的发展不仅仅灭绝着真实存在的物种,事实上所谓神兽也随着科技的发展失去了它们存在的土壤。
想当年,古人们的精神动物园里,青龙、白虎、朱雀、玄武、凤凰、麒麟、獬豸、饕餮、貔貅…还有第十章中那个单腿蹦的夔,种类何等丰富,轮番考验着今人的想象力和对生僻字的读写。
再看看近两年,我们创造的神兽无非两个,一个是据说英文名字为Grass Mud Horse的羊驼,一个是绰号「猴赛雷」的春晚吉祥物康康。
关于神兽,这一章中讲到了獬豸和麒麟。獬豸和老高关系密切。大一时《法理学》和《中国法制史》的前言里,都对「法」字做过详细的解释。灋字从「廌去」,以代表判断曲直;又从水,是比喻其平如水。其中「廌」(寨)有三名:一曰獬豸(谢志);二曰独角兽;三曰神羊。汉代杨孚《异物志》称:獬豸性别曲直。见人斗,触不直者。闻人争,咋不正者。王充《论衡》称:獬豸一角之羊也,性知有罪。皋陶治狱,其罪疑者,令羊触之,有罪则触,无罪则不触。
后来,为了便于书写,「廌」字从「灋」中被隐去,但「獬豸」的形象一直被当成监察、审计和司法官员的重要标志。直到清代,御史和按察使等监察司法官员都一律戴獬豸冠,穿绣有「獬豸」图案的补服。现在,我们换成了一个带天平的国徽。
麒麟是神话传说中的祥兽,集龙头、鹿角、狮眼、虎背、熊腰、蛇鳞、马蹄、牛尾于一身,为走兽之主,主太平长寿。
据说春秋时期,有帮粗人西狩时捉到一只活的麒麟,又养不活。孔子见到后很心塞,从此不再著书,这就是著名的「获麟绝笔」。现在和麒麟有关的常用成语要属「麟凤龟龙」,用来比喻稀有的物什和绝世的人才。
《水浒传》中卢俊义绰号是「玉麒麟」,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周信芳艺名叫「麒麟童」,当然了,现在最火的还得数那位「麒麟才子」梅长苏。这段是为我老婆加的,她是梅长苏的忠实粉。
接着讲韩卢对苏雁,苏雁就是第九章中苏武用来传递书信的大雁。韩卢全称韩子卢,是传说中「天下之疾犬」,为了追逐「海内之狡兔」东郭逡,「环山者三,腾山者五,兔极于前,犬废于后,犬兔俱罢,各死其处。最终被「田父」捡回去乱炖了。
讲这个故事的人叫淳于髡(坤),他讲这个故事是为了吐槽齐王伐魏,寓意伐魏如「韩卢逐逡」,恐强秦大楚有「田父」之功。
淳于髡是战国时期齐国人,略长于孟子,据说他还曾向孟子吐槽过「男女之间授受不亲」,没有长篇大论,就是问了孟子一个问题:假如你老婆掉水里了,兄弟我是救她还是不救呢?
他对齐威王当政之初荒废朝政的吐槽也很艺术,他问齐威王:「国中有鸟,止王之庭,三年不飞又不鸣,不知此鸟何也?」齐威王的回答也很巧妙:「此鸟不飞则已,一飞冲天,不鸣则已,一鸣惊人。」
这样一个善于吐槽的人后来被司马迁写入了《滑稽列传》,这是继《刺客列传》、《游侠列传》、《循吏列传》、《酷吏列传》之后,我们讲到的第五个群传,记录了淳于髡、优孟等一帮「谈言微中,亦可以解纷」的段子手。
老高初识韩子卢还是因为军持兄的一首《生查子》:「忽在暮山西,忽在朝山北。平生韩子卢,气息能盈尺。我血沸如喷,我足沈逾石。余瞥半青天,野花正摇赤。」我对这首词的理解就是,人不能像狗一样活着,即使是一条有理想有追求的超级狗。
好了,陆橘对庄椿,陆橘就是第二十七章中陆绩为母亲带的那个橘子,而庄椿则是一种神木。典出《庄子集释》:「上古有大椿者,以八千岁为春,八千岁为秋。」后遂以「庄椿」做为祝人长寿之词。
据说清人刘凤诰曾为人撰寿联「十一月十一日,八千春八千秋」就是用了这个典故。很多书里讲解这个联,都增加了「八十正寿」这个蛇足,说明解联者根本不熟悉这个典故。
神兽神木讲完,再说说两个神人。
韩五鬼是第四章重点讲过的韩愈,他曾经写过一篇《送穷文》,文中提到自己被五个穷鬼缠身,分别是智穷、学穷、文穷、命穷、交穷。名为「送穷」,实为「留穷」。说的是「不要不要」,意思是「不要停」。
李三人是第十九章重点讲过的李白,这个称呼源于他的一首诗 「花间一壶酒,独酌无相亲。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…」。类似的还有被称为「张三影」的张先(云破月来花弄影/帘幕卷花影/堕轻絮无影),被称为「李三瘦」的李清照(新来瘦/绿肥红瘦/人比黄花瘦)。柳三变?和他没关系,他就叫柳三变!
行无踪,居无庐,颂成酒德;动有时,藏有节,论著钱神。这一联说了两篇晋代的文章,一篇是刘伶的《酒德颂》,文中有「行无辙迹,居无室庐」之语。一篇是鲁褒的《钱神论》,文中有「动静有时,行藏有节」之语。
这两篇文章本身没有太多可讲的,放在这里倒是十分应景。一个酒,一个钱,想来现在年味越来越淡,过年也就剩下喝酒和抢红包这两件事儿了。鞭炮懒得放,春晚懒得看,这两年好不容易有了个看吐槽春晚的爱好,今年也…
算了,就写到这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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